強迫自己盯着電視來緩解壓抑氣氛的王建耀,這個時候也無法淡定了。
他的脖子有點僵硬地動了動,瞥了兒子一眼。
那表情彷彿在說:有種!
周天芬的刀都準備好了。
結果被兒子這麼一懟,有點懵。
王宇厲害就厲害在他根本不會給老媽太多的思考時間。
他也不是瞎開團。
而是有理有據。
“媽,你都多大了?”
“怎麼還跟王鷗一個德行!”
“你們也不問問清楚,上來就一個叫嫂子,一個管她當兒媳婦?”
周天芬的手都已經伸到沙發墊子縫隙當中,準備拿皮帶了……
她等了一下子,然後問,“難道不是?”
王宇強調道:“那肯定不是!”
周天芬的表情突然變得兇狠,“王宇,你少跟老子在這裏東拉西扯。”
拉扯,肯定是要拉扯的,你這麼剛,我這麼脆,加上血脈壓制,不拉扯會死的……
周天芬表示自己很清醒,“我明明在電話裏聽見瑤瑤說是你的女朋友!”
“她說是就是?”王宇的角度刁鑽,開始反擊,“媽,她只是個靦腆的姑娘!”
“你兒子我這麼帥,單手開車的樣子,不是每個坐副駕的女人都能抵抗得住的。”
周天芬已經被王宇給帶偏了。
她愣愣地看着王宇,還在等王宇給一個合理的解釋。
王宇問,“媽,你跟我爸當年處對象的時候。”
“兩人走一起的時候,別人問我爸,他是你的什麼人,我爸怎麼說?”
周天芬回憶了一下,一把年紀了,還會臉紅,似乎又想到了那個落日餘暉下的美景……
周天芬嗔怒中帶着笑容,“他說他是我對象。”
啪!王宇一拍手,“這不就是了嗎?你當時跟他在處對象嗎?”
周天芬搖搖頭,“沒有,沒有,他臉皮厚死了……”
王宇推了推老媽,“坐過去坐過去!”
王宇順勢擠了一個位子出來,手伸進墊子縫裏,摸到了皮帶,一下子給它換到靠背的墊子下面去了。
再看看茶几下面,好傢伙,雞毛撣子也準備好了。
王宇看到這些熟悉的套路覺得好笑。
周天芬再在準備傢伙事就因爲當時在氣頭上,想找件趁手的東西,就是找不到。
然後就出現了在家裏貓個腰以小碎步的方式亂竄。
王宇後來形容:媽,你像鬼子進村一樣。
從那之後,周天芬就有在手邊藏傢伙的習慣。
怒火一上,保證三十公分之內必有武器,拿着就能解氣!
說起來,王宇也有藏傢伙的習慣,比如沙發靠枕下。
比如枕頭下。
又比如浴室放沐浴露的盒子裏。
還有廚房的吊櫃當中。
以便於上頭的時候,二十公分之內,拿着就能穿上!
回到正題,周天芬坐過去之後,雖然懵,但是火氣還是在的。
“說你的事情,扯我和你爸做什麼?”周天芬翻了個白眼。
王建耀這個時候的表情已經沒有剛纔那麼緊張。
他心裏明白,兒子又逃過一劫!
小兔崽子這是在借力打力呢!
王宇果然一口接過去,“你看,你當初也不承認和爸的關係對不對?”
“我爸他當時只不過是說出他心中的想法。”
“同理,可以得出,林瑤也只是在一種稍有壓力的情況下,說出了她的想法!”
“我同樣也沒有承認。”
“媽,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樣的事情而已!”
完了……周天芬的腦子又開始轉不過彎了,周天芬再看兒子的時候,發現目光都已經不聚焦了……
就是要趁她暈頭轉向的時候,再補一刀。
王宇從兜裏拿出一沓鈔票來,“對了,你們不是要出去旅遊嗎?這是我贊助的費用。”
“不是纔給過錢嗎?”周天芬把錢收過去,看看這厚度,都讓她驚訝得合不攏嘴。
“怎麼這麼多?”
王宇說,“我每個月的稿費,差不多就有兩千多塊。”
“再加上差旅費和工地補貼,又多兩千多塊。”
“現在的崗位工資漲到了一千六。”
“效益工資漲到了一千二,再加上基本工資……”
王宇雜七雜八地算了算,好傢伙,現在一個月要差不多要拿九千多塊。
這還沒算季度獎金和綜合辦的小金庫裏的收入。
王建耀開始冒冷汗了。
兔崽子,兔崽子……你能不能別轉移矛盾?
王建耀的內心很崩潰,他不敢跟兒子有過多的眼神交流。
這個時候的任何異常都會惹來周天芬的警覺。
王建耀也只能在心裏祈禱,老天保佑,她千萬別……
後面幾個字還沒蹦出來的時候,周天芬的目光如刺一般飄向王建耀。
王建耀狠狠地抽了一口煙,吞了一半,吞了一半……
在自己的面前造成了一個煙霧的效果!
王宇可以理解老爸這種行爲,烏賊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就要吐一口墨汁出來,把水攪渾……
這叫戰術煙霧彈,王建耀用來掩飾極度恐懼的內心。並且用一種悠閒的方式來表示:絲毫不慌!
“老王,你兒子一個月拿一萬了,你呢?”
王建耀的臉皮子抽了一下,然後伸手彈彈菸灰。
“他們是跑野外的,工程項目款都是預估預撥。”
“手裏的錢多,發得就要多一點。”
王建耀又補了一句,“我要想掙,一年掙個幾百萬也很輕鬆,就問你敢不敢要吧?”
周天芬心頭一顫,再不敢問錢的事。
王建耀瞥了王宇一眼:小逼崽子,拉我下水?你別怪我了!
“剛纔不是在扯王宇女朋友的事情嗎?怎麼扯我身上來了?”
王宇:靠……老爸,你是不是玩不起?
王建耀:我玩不起?是你這個垃圾先賣隊友的!
父子倆一個眼神交流……
下路ad和輔助正式決裂!
周天芬手裏的錢一下子就不香了,“我當初不承認你爸的身份,那是害羞!”
“你不承認是爲什麼?你要是敢說你害羞,我一巴掌呼死你!”
周天芬先把錢裝進包裏,拉開架勢,“你不承認林瑤,只是你想有腳踏兩條船之實,而不想背腳踏兩條船之名。”
完了,圓不過來了。
周天芬擼了一把袖子,“來來來,王宇,你給我老實交代,你跟佩佩和林瑤,總是要選一個的,你準備怎麼選?”
王宇的腦子一轉,“我選不了還不是怪你!”
“怪我?”周天芬指着自己的鼻子,“跟我有什麼關係?”
王宇點點頭,“對啊,跟你有什麼關係!”
誰都不能解釋,同樣一句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,居然是全然不同的兩個意思。
周天芬不知道哪裏不對,就是很氣,往往這個時候,打兒子一頓,許多想不明白的事情,一下子就想通了!
於是周天芬撲了過去。
王宇彈了起來。
周天芬的手伸進墊子下面掏了半天……沒了?
翻身再從茶几下面抽出雞毛撣子……
哐!
關門聲一響,周天芬擡頭一看,兒子早就跑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