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驍晚上下班回來,手裏提了一個小工具箱。
唐溪在廚房裏做晚飯，小晟晟一個人在客廳裏玩他的汽車玩具，看到秦驍回來了，拋下他心愛的玩具,小跑到秦驍面前。
秦驍把工具箱放到玄關櫃上,俯身抱起他,小晟晟好奇的看着工具箱，用手拍了拍,問秦驍,“爸爸，這是什麼？”
秦驍道：“等會告訴你。”
小晟晟現在就想知道，有點着急的說：“不等會。”
秦驍：“等會。”
秦驍沒理會兒子的抗議，直接抱着他去廚房找唐溪。
小晟晟趴在他肩膀上，烏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玄關櫃上的工具箱，微微歪着腦袋,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。
因爲秦驍每次回來都會給他買禮物，他心裏就記住了,爸爸出差回來時，箱子裏會裝着給他買的禮物。
秦驍這次回來確實給他買了禮物，不過昨晚秦驍回來他都睡着了,早上起牀忙着去上班,也沒時間特意去拿禮物哄兒子。
對於秦驍來說早送晚送都一樣,只是一件小事,但是在小晟晟小小的世界裏，爸爸還沒送他禮物,是件很沒有秩序的事情。
他喫完早飯後,突然想起來爸爸沒送自己禮物,腦子裏就一直惦記着，所以一看到爸爸回來手裏提着一個小箱子，就覺得裏面是要送給他的禮物。
秦驍抱着他走到唐溪面前，唐溪扭頭對他說：“再弄一個蝦滑就好了。”
蝦滑是特意給小晟晟做的，小晟晟很喜歡喫這個。
果然，他一聽到蝦滑，就從秦驍肩膀上擡起頭，轉過身，伸手指着鍋裏的菜，說：“這是是晟晟的蝦滑。”
秦驍握住他手，往後面站了些，避免鍋裏的油濺到他。
唐溪笑着說：“對，是晟晟的蝦滑，晟晟最喜歡喫這個對不對？”
“嗯。”小晟晟點頭。
“那咱們晟晟等會把媽媽做的蝦滑都喫掉，讓媽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歡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
“真棒，真乖。”
唐溪誇了小晟晟一句，對秦驍說：“你把他抱出去吧。”
秦驍眼眸微垂，表情有些不滿的說：“我的呢？”
唐溪眸中劃過一抹笑，故意裝聽不懂他什麼意思，“什麼你的？”
秦驍：“做了他愛喫的蝦滑，我愛喫的沒做？”
唐溪看他喫醋的樣子，好笑道：“他還不到三歲，你幾歲？”
秦驍抿着脣，一言不發的盯着唐溪看。
小晟晟聽到媽媽的問題，主動替爸爸回答，“爸爸一一百歲啦。”
小朋友對年齡是什麼意思還不太懂，他最近學數數，能數到一百了，就胡亂說了個自己知道的數字，說完還挺得意，覺得自己太厲害了，嘚瑟的在秦驍懷裏晃着腦袋。
晚上喫完飯後，唐溪先去洗澡，秦驍抱着小晟晟到他平時玩遊戲的地方，把他回家時帶的那個工具箱也拿了過去。
小晟晟終於可以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‘禮物’了，蹲在工具箱前，等着秦驍把工具箱打開。
秦驍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髮，“晟晟是勇敢的男子漢嗎？”
小晟晟奶裏奶氣的說：“男子漢是什麼？”
秦驍道：“男子漢就是爸爸這樣的，可以保護媽媽。”
“我是我是。”小晟晟一聽男子漢可以保護媽媽，當即攥緊拳頭，大喝一聲，“勇敢。”
秦驍道：“你不是。”
小晟晟愣了一下，“我是。”
秦驍：“你不是。”
“我是。”小晟晟有點生氣了，往旁邊挪了挪，跟爸爸離遠點。
秦驍道：“要像爸爸這樣的纔是男子漢。”
小晟晟又湊近爸爸，大眼睛盯着爸爸看了看，說：“我像爸爸。”
秦驍：“你不像。”
小晟晟抿着脣，嘴角微微向下耷拉，站起來，轉過身，氣呼呼的要去找媽媽。
秦驍道：“想變成爸爸一樣的男子漢嗎？”
小晟晟腳步頓了下，歪了下腦袋，和秦驍理論，“我是男子漢。”
秦驍：“像爸爸的纔是男子漢，你看爸爸的頭髮很短，你的很長。”
小晟晟摸了摸自己的頭髮，奶裏奶氣的說：“我可愛嘛。”
阿姨們都誇他可愛了。
小晟晟自覺贏了，跟秦驍炫耀，“我可愛，爸爸爸爸不可愛。”
秦驍道：“男子漢不需要可愛，爸爸希望你能做一個男子漢，保護媽媽。”
小晟晟還是不懂男子漢是什麼概念，但他知道爸爸是個很厲害的爸爸。
“爸爸。”
小晟晟返回秦驍身邊，大眼睛盯着秦驍。
秦驍揉了揉他腦袋，“想不想把頭髮剪成爸爸這樣的？”
小晟晟一聽到要剪頭髮，嚇得撲進秦驍懷裏，摟住他脖子，說：“怕怕。”
“不怕。”秦驍哄他，“爸爸給你剪。”
小晟晟還是說怕。
秦驍耐心道：“不怕，爸爸給你剪。”
秦驍打開工具箱，裏面是一套專業剪頭髮的工具，他拿起一把小剪刀，在自己頭髮上剪下一點點給小晟晟看，“你看，剪掉了，爸爸都不怕。”
小晟晟伸手摸了摸秦驍的頭髮。
秦驍把他抱到他的小板凳上，讓他坐着，拿了個小毯子圍在他身上，用自己最溫和的聲音哄他，“真乖，剪完頭髮就變成爸爸一樣的男子漢了。”
小晟晟嗯了一聲，說：“我是男子漢。”
秦驍打開手機錄音，問道：“爸爸可以給你剪頭髮嗎？”
小晟晟捨不得自己的頭髮，又想變成男子漢，聲音帶着哭腔，“可以。”
錄下了兒子同意自己剪頭髮的證據，把兒子可以紮成小辮子的頭髮攬起來，毫不留情的咔嚓一剪刀。
唐溪洗完澡，正在吹頭髮，聽見小晟晟的哭喊聲，放下吹風機就往外面跑。
哭聲是從兒童房裏傳出來的，她走到兒童房門口，就看到小晟晟趴在他房間的小鏡子上哭得撕心裂肺，“壞爸爸，壞爸爸，嗚嗚嗚再也不理你了。”
他的臉趴在鏡子上，唐溪看不見他正面，只能通過他被剪得參差不齊的後腦勺判斷出，他哭得這麼傷心，是因爲秦驍給他剪頭髮了。
秦驍站在一旁，訕訕的看了眼急匆匆跑過來的唐溪。
唐溪跑到小晟晟面前，想把他抱起來。
小晟晟雙手緊緊抓住鏡子兩邊，臉貼在鏡子上，不肯把臉轉過來。
唐溪拍拍他後背，安撫道：“是媽媽，寶貝兒，給媽媽看看。”
小晟晟還是不肯把臉轉過來，哭聲裏帶着氣，“壞爸爸，壞爸爸。”
秦驍俯身拍了下他肩膀，“晟晟。”
小晟晟聽到他的聲音，哭得更兇，“不要爸爸，媽媽，媽媽。”
“媽媽在呢，寶貝兒，讓媽媽親親你好不好？”
小晟晟：“嗚嗚嗚”
在唐溪的耐心安撫下，小晟晟才從鏡子裏擡起頭，順從的被唐溪轉過臉，摟在懷裏。
唐溪看見兒子前面頭髮被剪得像狗啃的一樣，終於知道小晟晟爲什麼不願意把臉轉過臉給她看了。
秦驍這個不幹好事的，把兒子頭髮剪得這麼醜。
小晟晟眼圈都哭紅了，腮邊還掛着淚珠子，真是傷心壞了，趴在唐溪肩膀上，啜泣着告狀，“爸爸欺負我。”
不用他說，唐溪也能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，但她還是要小晟晟自己說。
“爸爸怎麼欺負你了。”
“他他”小晟晟哽咽着說不出話了。
唐溪溫聲道：“沒事，慢慢說。”
小晟晟擡手摸自己的頭髮，撇了撇嘴，又要哭了。
唐溪昧着良心道：“頭髮怎麼了，這是爸爸給你剪的嗎？好帥啊。”
小晟晟對美醜的概念雖然不怎麼清晰，但他有一套自己的審美，他習慣了自己頭髮長的樣子，會通過身邊人的髮型判定正常的髮型應該是什麼樣。
何況秦驍給他剪得這個頭髮，沒有審美的人也能看出來醜。
小晟晟年紀雖小，但他爸愛面子的基因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，他無法接受自己頭髮這麼醜。
在小晟晟的小世界裏，頂着這麼醜的頭髮，是一件天崩地裂的事情。
他不願意理他的爸爸了，也不再叫秦驍爸爸。
晚上小晟晟不願意再一個人睡覺，摟着唐溪的脖子，趴在唐溪懷裏，讓她親親，小腿故意橫在牀上，佔着秦驍的位置，不讓秦驍有地方睡。
對於把小晟晟頭髮剪得那麼醜的事，秦驍在小晟晟睡着後，向唐溪解釋，他不是故意的，他在剪之前還特意看了理髮視頻教學，沒想到實際動手操作會成那個樣子。
唐溪相信他不是故意的。
因爲他是個愛面子的男人，他也不希望自己兒子用和他一樣的臉，頂着那麼傻兮兮的髮型。
但未經他人之苦，不能勸別人善良。
她沒辦法勸被這件事嚴重傷害到心裏的小晟晟原諒他的爸爸。
小晟晟跟她說，他再也不想理爸爸了，但真正見不到爸爸，他就開始想了。
小晟晟第二天早上起來時，秦驍已經去上班了。
他在客廳裏晃悠了一圈，唐溪把他抱到餐廳喫飯，他坐在兒童椅上，不肯拿他的小勺子。
唐溪問道：“怎麼了？”
小晟晟小大人一樣的擡手抹了把臉，彆彆扭扭的問，“那個誰呢？”
唐溪：“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