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亦寒醒過來的時候,阿大正跪在他的旁邊,異常擔心的看着他。
“主人,你醒了?”
阿大真的要嚇死了。
剛剛主人忽然身體不適,等他帶着御醫趕過來的時候,主人竟已經暈了過去。
不過還好,御醫並沒有發現主人的身體有什麼大礙。
“御醫說可能是近期主人太過辛苦,纔會這樣。您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啊。”
阿大一邊說着,一邊將自己手裏拿着的藥遞到墨亦寒的面前。
墨亦寒有些苦澀的看着他。
明明他現在已經身中劇毒,隨時都有可能死亡,但是御醫卻什麼都看不出來......
這就是白鈺所制的毒藥。
只有他能夠做到,連宮裏的御醫都無法發現的地步。
要不然當年他也不可能一舉將那麼多人全部毒倒。
墨亦寒沒有揭穿御醫的無能,他伸出手將阿大手中的補藥端了過來,一口一口的喝進自己的嘴巴里。
這藥好苦......
而且根本沒有用。
但是,他不能讓這裏的任何一個人發現破綻。
不能讓他們知道,自己已經中了毒,且根本無法醫治。
墨亦寒忽然就想到自己小時候,每次吃藥的時候,雖然嘴巴上不說,但是自己眉頭總是皺的緊緊的。
而那個時候,白鈺都一定會塞一粒糖到他的嘴巴里。
那糖很快就在自己的嘴巴里化開,很甜很甜......再苦的藥,都不會覺得苦了......
墨亦寒的眼睛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碗,對着自己身旁的阿大說道:“能幫我拿一粒糖過來嗎?”
墨亦寒將糖放在自己嘴巴里的時候,糖也是很快就化開了。
但是他卻沒有覺得有多甜。
從前那種充滿幸福的感覺,也再也無法出現了......
明明都是一樣的糖。
可是在他看來,卻一點都不一樣。
將藥碗放了下去。
墨亦寒有些疲憊的靠在牆上,感受着自己身體的衰敗。
這補藥果然一點用處都沒有。
他的身體還是很疼,五臟六腑依舊像是再被刀絞一樣。
墨亦寒竭力讓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異常,然後對着阿大說道:“你幫我把桌子上......我剛剛拿的那張紙拿過來。”
阿大連忙走了過去。
墨亦寒將紙接過來,又看了一遍上面寫的那些內容,確定自己該說的都說了,纔將紙給捲了起來。
“阿大,從今天開始,我要交給你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,你必須用你的生命起誓,無論如何,一定要做到。”
阿大一下子跪在了地上,他不明白墨亦寒爲什麼忽然說的如此嚴重。
“主人請吩咐。”
“這封詔書,你要用你的生命去保護。哪怕你死了,它都不能丟。”
阿大剛準備答應,竟又聽見墨亦寒繼續說道:“你要答應我,如果哪天我死了,你必須將這份詔書公之於衆。然後按照我在裏面寫的內容去做......”
墨亦寒的話未說完,阿大不敢相信的叫了出來。
“主人您在胡說什麼?您的身體那麼好,怎麼可能......”
墨亦寒無奈的笑了笑,“我只是說如果......”
“沒有如果!”
阿大用力的將自己的頭狠狠的磕在地上。
墨亦寒怎麼可能不知道阿大的心急。
確實是沒有如果......
只不過是自己一定會死。
而不是能好好的活下來......
“阿大,你是我最忠心的暗衛,也是我最信任的那一個。
你一定要答應我的請求。”
阿大的眼圈通紅,他不明白爲什麼墨亦寒明明看上去好好的,卻要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。
但是他也只能說一句:“屬下遵命!”
墨亦寒這纔將阿大從地上扶了起來。
“阿大,若是哪一天我真的不在了,請幫我守護好白鈺......”
—
墨亦寒身上的毒一旦開始發作,便會無法停止的蠶食着他的身體。
每一天,他的身體都會變得更糟糕一點。
那種疼痛,會讓他連動彈一下都變得無比困難。
墨亦寒原本以爲自己還會有一段時間的。
但是,他沒有想到這藥效會迅猛成這樣。
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身體的不適,總是昏昏欲睡。
可是,在睡夢中,他還是在思念着那個人......
夢裏面是白鈺第一次和他相見的場景。
那個時候,他很害怕也很討厭白鈺。
卻沒有想過,有一天自己會這樣愛他。
可是,好景不長,隨着夢境的繼續,他又看見白鈺在自己的面前一步一步走向火海。
墨亦寒一下子從夢中驚醒,他大口的喘着氣,腦子裏全部都是白鈺。
還好這只是一個夢。
白鈺並沒有死,他還活着。
“阿大,我想去看一看白鈺,你送我過去吧......”
墨亦寒知道白鈺不想見他。
他原本也已經打算不再去打擾白鈺。
可是,他太想念他了。
他的人生應該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。
就讓他再任性一次。
他想要看一看他......
—
阿大很快將墨亦寒送去了白鈺的住處。
墨亦寒不敢直接出現在白鈺的面前,只能遠遠的看着他。
但是即使這樣,他也覺得幸福。
今天他很幸運。
白鈺沒有去採藥,醫館的病患也沒有很多。
白鈺他很安靜的坐在院子裏面看着手裏的醫書。
他看的很認真,一頁一頁的翻着。
絲毫沒有發現,就在他的不遠處,有一雙熾熱的眼睛,正一動不動的看着他。
墨亦寒的嘴角終於牽起一絲微笑。
他很期待看見白鈺笑。
可其實他自己也很久很久都沒有笑過了。
只有在看見白鈺的時候,他的嘴角纔會勾勒出這樣的弧度。
然而,就在這個時候,林幽卻帶着她的兒子走了過來。
林幽的臉上是無比燦爛的笑容,她走過來的時候,她懷裏的孩子也對着白鈺伸出了手。
白鈺很自然的將小糰子接了過來,然後對着他的臉頰親了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