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染點點屋子裏的凳子,讓老王老婆坐下。
“你兒子是什麼時候生的病?病情如何?大夫怎麼說?”
“我兒子是一個多月前開始有的症狀,剛開始只以爲是簡單的風寒,喝上幾副藥就好,他一貫身子強壯,沒怎麼得過病。
可這次不知道是怎麼的,喝了幾副藥下去卻不見好轉,反而越發的沉重起來,已經換了好幾個大夫,錢也花了不少,可他身體卻一日日的……”
她再說不下去,又抹着眼睛哭起來。
身爲母親看着孩子一日之兵的沉重,自己卻無能爲力,這種切膚之痛,實在是難以承受。
夏染看了看老修和趙大人,兩個人瞬間都明白了他的意思,眼睛裏冒出光彩。
如果老王老婆的兒子真的和這件事情有關係,那也許就可以找到線索了。
“你也不必太過擔憂,既然我知道了,就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。我幫你找大夫瞧一瞧,銀子的事情,你也不必擔心。”
老王老婆一聽這話,簡直是喜從天降。
她愣了一瞬,管事的在旁邊催促道:“還愣着幹什麼?還不趕緊謝謝東家!”
老王老婆回過神了,急忙趴在地上叩頭:“多謝東家,多謝東家的救命之恩,我們母子定然至死不忘,以後就好好的在莊子裏給您幹活,直到幹不動了爲止。”
夏染卻笑不出來,這是莊戶人家最真摯的感謝。
他點點頭,示意管事的把她扶起來。
“知道了你的難處,我定會盡力而爲,可是你也要知道,人各有命,如果,我是說如果,你也不要太過傷心,以後就在莊子上,有什麼困難,只管對管事的說。”
老王老婆也是個明事理的,並非是撒潑耍賴的人,她自然明白,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大羅神仙,如果一個人該死,那是怎麼着也救不了的。
但不管怎麼說,人家肯出錢幫忙找大夫,已經是天大的恩德。
她哭着點了點頭:“東家說的話我記住了,我也明白,請東家放心。”
話說到這裏,夏染也就不再多多停留:“那明天一早,到時候我再來找你,一同去你家。”
老王老婆又是千恩萬謝,一直把夏染送走,這纔回房去休息。
夏染和老修一起到了趙大人的院子裏。
“你們怎麼看?我覺得他兒子的病應該是和哪個地方有關係。”
老修摸着鬍子說:“聽着確實是像,無緣無故的生病,卻又長不出由頭來,而且吃藥也不見效。”
趙大人激動的搓着手:“沒想到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,如果她兒子真的和此事有關……”
夏染沉吟了片刻:“現在天色已晚,我們不方便去打擾南衣,她也累壞了,就讓她好好的休息休息,明天一早再把這件事情告訴她。
咱們和她一起去一趟,如果只是簡單的病症,沒準兒南衣會有辦法,如果是和那個地方有關係,咱們也可以一同商量,到時候看看他究竟知道多少。”
三個人商定,各自回院子休息,心頭的重石感覺像是卸下了一半,也確實累了,都沉沉睡去。
蘇南衣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。
昨天晚上一回來她就睡着了,本來懷孕的時候就容易嗜睡,又操勞了這麼久,早就困得不行了。
雲景看着她睡着,卻沒有絲毫的睡意,在旁邊守了她許久,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也才眯着眼睛睡了一會兒。
蘇南衣醒過來的時候,雲景正在院子裏,似乎在地上說着什麼。
她起身到窗邊,往外瞧了瞧,不只有云景,還要夏染和老修,連趙大人也來了。
她急忙穿好衣服,簡單梳洗了一下。
衆人看到她出來,一瞬間都把目光對準了她。
蘇南衣立即意識到一定是有事情發生。
“怎麼了?發生了何事?”
夏染把昨天晚上的情況大致跟她說了一遍,蘇南衣一聽,也是喜出望外。
“這可真是太巧了,走吧,咱們現在就去瞧瞧。”
“還是先喫點東西吧,也不急在這一時,”雲景有些心疼的說。
昨天她就沒有喫得好,要是這樣下去,身體怎麼受得了?
夏染也在一旁連連點頭,把手裏的食盒遞過去:“沒錯沒錯,還是先喫東西,不着急,我帶了好喫的,大家一起喫吧!”
蘇南衣其實並沒有什麼胃口,但是爲着肚子裏的孩子還是強吃了一些,其他的人胃口也不大。
喫過早飯,老王老婆也已經早早的等着,見到衆人出來,又是作揖又是行禮。
夏染讓她在前面帶路,一起去她家。
她家就是本地,距離並不太遠,這個村子還算是富裕,每家每戶蓋的房子都不錯。
老王家本來生活條件也挺好,他老實本分,幹活手腳麻利,爲人也忠厚,在夏染的莊子上做了許多年。
他家的小院是老王去世之前兩三年蓋的,現在看起來也很新。
老王老婆也是個勤快的,裏裏外外打理的很是乾淨,就是空氣中飄蕩着一股的藥味。
由此可見,的確是病了許久。
老王老婆把大家引進屋內,趕緊開窗子,通風散散屋裏的味道。
蘇南衣渾然不在意,走到牀前,看着牀榻上的人,一看眉頭就是微微一皺。
老修也跟着上前來,兩人看罷多時,互相對視一眼,都明白了對房間裏的意思。
像這種症狀,蘇南衣不必把脈,也知道這病病的並不尋常。
別說換過了好幾個大夫,就算是神醫在世,恐怕也治不好,因爲根本就不對症。
既然不是普通的病,蘇南衣也就沒有出手,示意讓老修接手。
老修臉色凝重,不敢有所怠慢,大家都清楚,這恐怕就是目前唯一的線索,把這個人救活,也許能夠知道很多內情。
老修仔細的看了看,其他的人都沉默不出聲,老王老婆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。
老修來來回回在他的身上看了好幾次,這才點點頭說:“你兒子真是命大,若是再晚個一兩天,就真的再無回天之力了,這樣吧,我開個方子,抓上藥,然後試試看,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十有八九還有希望。”
這對於老王老婆來說,可真是天大的喜訊,她的眼淚又流出來,不過,這回是高興的,跪下就要將老修磕頭。
老修扶起她:“老嫂子不必如此多禮,還是按照我說的去準備。”
老王老婆連連點頭,抹乾了眼淚,等着老修說出治療的方法。
老修說的其實挺簡單,老王老婆也一一都記在心裏,趕緊下去準備。
大木桶,熱水什麼的,很快就準備好。
老修又寫了一張藥單子,交給夏染。
夏染讓管事的趕緊去準備,回來以後熬成濃濃的藥汁兒,放在大木桶中。
趁着老王老婆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,老修拿出硃砂,蘸着水,在她兒子的身上寫寫畫畫。
神奇的是,硃砂的字寫在她兒子的身上,竟然很快就消失了,好像滲入到了身體裏頭一般。
趙大人在一旁看着,眼睛都不眨,心裏暗暗稱奇。
若非時早就認識了雲景和蘇南衣,知道他們不可能是騙人,要是單獨讓他接觸老修,他還真的會以爲,老修是在故弄玄虛。
他不禁暗暗感嘆,是他自己閱歷太少,知道的太少了,這個世界上,有很多東西,遠遠是他沒有見過,不曾瞭解過的。